1.2w双向暗恋一发完
“喂喂，你听说了吗，我们班的影山同学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1.
“喂喂，你听说了吗，我们班的影山同学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我们班的影山同学”迷迷糊糊从英语课后小憩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左前方的女生听见隔壁桌女生小声传来的八卦，小小惊叫了一声“不是吧”，然后又心虚地朝影山飞雄的方向探了一眼，好像确认了影山还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打盹，才安心地继续打探：“是我们班的影山吗？真没想到呢，原来他还会喜欢‘人’呀。”
另一个女生噗的一声就笑了，笑得停不下来，啪啪地拍了好几下好友的大腿：“小优你怎么嘴巴还是这么毒啊！影山君平时没得罪你吧？”
我确实没得罪过你吧。
下意识选择装睡的影山心里默默回答道。他有点后悔没有在女生们开始八卦之前就起身离开。
“小优”冷笑道：“呵呵，那可要问他自己了。前天陪小光回去的时候她哭得我心都碎了！话说看到女孩子哭了怎么着也要稍微安慰一下吧？他面无表情看了眼表说什么‘不好意思社团时间要到了’就离开了。真不理解为什么还这么受欢迎。”
前天......影山慢慢回忆，想起来前天放学的时候确实是有个女生来找他递情书，不过对方的脸和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可能就是那位“小光”吧。但是那个点确实是快到训练的时间了，再不走的话就要迟到了。
而且最后我有好好鞠躬的，按日向呆子说的。
“确实呢，前仆后继的。毕竟长得确实不赖，而且可是国家队后备役呢。如果成功交往到，就算带出去也很有面子。你敢说小光的喜欢里没有点‘虚荣心’嘛？”
“噢？我可要把你这句话告诉小光！不过还是很好奇呢，影山真的有喜欢的人吗？”
“唉，我也不知道是哪个lucky girl打败了排球啦......但是‘影山飞雄有喜欢的人’这句话是他搭档亲口告诉对方的，总是不会错的吧？”
影山飞雄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推开的声音生硬地打断了前面女生的小声议论，他对上女生们转头过来时错愕的眼神——
然后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错愕在一瞬间变得复杂，影山飞雄在这种毫无疑问掺杂着嫌弃的眼神的注视下默默踱步离开教室。出门左转隔壁就是日向所在的三班——升上高二后他们恰好分到相邻的三四班。下节课是体育课，班里换好体育服的同学三三两两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站在窗前往教室里面一看，不出意料没有发现日向。
“那个......影山同学！”背后站在护栏边的一个女生突然叫住了正打算回去的他。影山看到她涨得通红的脸，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但是对方只是拿手指了指楼外的体育场，笑着说：“日向君早就已经下去了哦。”
影山愣愣地“哦”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日向这种向来坐不住的好动笨蛋每次体育课都会第一个冲出教室在体育场到处撒欢。
不过好像就在这里结束对话有点失礼。他搜肠刮肚，想起日向之前多次强调的“如果想要和同学建立良好的关系，就要及时地积极回馈对方的善意和帮助，总之就是要多说‘谢谢’”的处事准则。于是他又朝这位热心同学点点头，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女生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就离开了。
影山不自觉地走到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发现站在这里竟然一眼就能够看见中央的那个橘到惹人烦躁的毛绒绒一团：他正在和他班上的同学玩闹，一开始还是追着别人原地绕圈，转眼就跳到人家身上大喊“抓到了”。
爽朗的笑声或有或无地传递到影山的耳中，有点刺耳。他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楼下的人却没有转过头来大声地和他打招呼。
这次日向一点也没发现站在楼上观察他的影山飞雄，一点也没有。他日常吹嘘的“野兽般的直觉”连这么大的一个影山飞雄都没有发现。是日向翔阳输了。
影山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影山飞雄有喜欢的人”和“是他搭档亲口告诉对方的”这两句话在他的脑海中盘桓不去，他很想要主动开口喊一声“呆子”，他想要质问这个呆子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想要知道日向翔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影山飞雄喜欢的人就是他搭档”。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盯着那个又开始四处乱晃的橘色脑袋，像赛前的旭前辈一样默默地在手上写字，写下的无数个“喜欢”一个叠一个，然后在上课铃响回教室的那一刻被他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2.
“世界终将发现影山飞雄。”
日向翔阳又一次听到解说员的这句话，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
这份“不是滋味”里并不包含嫉妒，正如他并不嫉妒影山飞雄，相反他发自内心地赞美和渴望影山在排球上的强大与帅气。因为他很早就明白这句话的道理，甚至早于影山飞雄问他“能否和我一起站在世界舞台上”的时候。或许就在他第一次与影山见面的时候，在那个台阶上，在他丢脸的眼泪下，在对方“强者与胜者”的言语中，他就已经明白“世界终将发现影山飞雄”，只是没有想过他自己不仅会成为见证影山的“世界”中的一员，还会和他在乌野相遇成为独一无二的怪人快攻搭档。
所以心中的这种滋味究竟是什么呢？日向关掉比赛的回放，盘腿坐在沙发上仰头朝天花板发呆。
单细胞生物其实不应该思考这么多，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所有疑惑和不愉快吃几个肉包或者就是睡一觉就能全部忘掉，可今天日向就是想要弄明白。包括他为什么要对那个女生说谎，为什么要骗她说“影山飞雄有喜欢的人”。
可能是我真的不想再帮他递情书了。
这是日向脑海中映出的第一句话。
3.
日向翔阳接到的第一份情书就是被拜托转给影山飞雄的情书，淡粉色的信封，封口处贴着可爱的小熊贴纸，递到面前时隐隐可以闻到清甜的气息，就如眼前的女生一样。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第一个来拜托他帮忙递情书的女生。对方有着一双明而亮的大眼睛，栗色的短发一侧别着红色的蝴蝶结，和他道谢时笑起来在嘴角两侧会有酒窝，是大多数男生都不会拒绝的可爱系。
但是影山说他不感兴趣。
直到现在他也还记得他第一次把情书转交给影山时对方脸上精彩的颜色。日向当时存了份坏心思，在训练结束后只有两个人的回家路上假装扭捏了很久，在影山忍无可忍的暴怒下，才从包里拿出那封情书，却又不说它的主人是谁。
刚刚还在爆发的“喷火山”一下子哑火了，四周一下子变得异常寂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但他眼尖地发现影山引以为傲的“二传之手”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日向咽了咽唾沫，大胆地挑衅道：“搞什么啊‘婆婆妈妈山’，想接就接，不想接的话拒绝就好了，难道影山同学这种小事都决定不了吗？”
“烦死了呆子！”影山握紧了拳。
啊啊，可能玩笑有些开太过了。
日向感觉有什么东西意料之中地落了空。他双手投降，笑嘻嘻地揭晓了无趣的答案：“国王大人饶命，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啦！是七班有个女生托我交给你的，人家长得可是超可爱噢，不考虑一下吗？”
“吵死了，我才不感兴趣。”他冲过来一把握住日向的头毫无留情地蹂躏，日向吱哇乱叫地躲避，一边喊着“耍什么酷啊我要告诉西谷前辈和田中前辈”，直到附近坂下商店里的乌养教练实在忍无可忍，猛地拉开大门大吼“你们两个吵什么吵丢脸死了，快点给我滚回家吃晚饭啊”才给这段吵闹画下休止符。
“是！非常抱歉！”两个人光速认错，朝商店的方向九十度鞠躬。
门被狠狠拉回去关上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情书乌龙在这一刻被遗忘了。
所以——那第一封情书究竟在哪里？
日向也不确定。他只是尽到了信使的职责，在分别的那一段下坡路前把那一份又轻又重的粉色心意塞进了影山手里，然后不顾影山的抗议，一把跳到单车上冲下坡，任扑来的层层风浪把一切都吞没。
4.
后来？后来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了“找日向帮忙，情书更有可能被影山收下”的说法，所以来找日向帮忙转交东西给影山飞雄的女生变得络绎不绝。而日向从不拒绝，他甚至记得清每个来找他帮忙的女生的名字和长相，只是为了在影山面前描述对方时能得到一句如往常一样的“不感兴趣”。
但这样的信使游戏并没有持续很久。
某一次他在转交曲奇饼干的时候开玩笑地说了句“影山同学真的好挑剔，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噢”后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大爆栗。日向吃痛地捂住头顶，面前的影山背对他脱下体育服，背部的肌肉一收一放，白鸟展翅一般优雅，在日向心上也留下声响。
他静静地听着影山“既然知道我对她们不感兴趣，为什么还要做老好人帮忙”的状似抱怨的嘟囔，突然很想跳上去就把面前的人扑倒在地上，揪着对方的衣领，额头也紧紧抵住他的，然后对着他难得惊慌的双眼大喊：“是，我就是老好人，因为我是胆小鬼！”
可是日向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是胆小鬼，所以他只是同往常一样回呛过去，而妄想什么的都被一如既往的争吵打闹和缘下前辈的教育替代了。
从那一天起日向开始学着拒绝她们的请求，只是有时候还是难以拒绝对方的那种好像坚定自己可以打败被他们两个NO.1热爱的排球的自信。
“可是你连和他当面告白的勇气都没有，”日向在双方拉锯许久后还是不得不收下东西时常常腹诽，“虽然我这种胆小鬼也没资格说什么。”
今天的情形也差不多，不过今天的女生并不是很固执，在他委婉拒绝帮忙后就没有再说什么。日向向她轻轻说了声“对不起”，鞠躬后就转身打算离开，却感觉袖角被拉住了。
“日向君......是不是影山同学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今天的女生和第一个女生一样有着明而亮的大眼睛，她冲动揪住日向衣角时指尖和声音都在颤抖。日向回头看向她充满希冀、不安和隐隐不甘的眼底，心中久违地涌上一股恶意。于是他冲她灿烂一笑：
“是啊。所以以后我都不会帮忙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落得很有气势，足以惊醒前一秒还在感到畅快的日向翔阳。他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喃喃道谢了几句，捂脸跑着离开了。
“对不起。”
他朝她的背影深深地举了个躬，替影山，也替他自己。
5.
漫长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在，日向翔阳的视界里突然闯入一个圆滚滚的橘色脑袋。
“哥哥、哥哥，快开电视！要迟到了！”
日向夏在沙发背后蹦蹦跳跳，一蹦就跳到日向的肩膀上，双手揪住和她一样的橘色卷发，吵着要看准点播出的动画片。在妹妹的奴役下日向连连告饶，立马打开电视，电视还停在之前的“世界终将会发现影山飞雄”。他麻木地退出，给小夏换到她想要的频道，频道刚刚开始放片头曲，还不算太迟。
小夏欢呼，慈悲地放过了手下可怜的哥哥，轻盈落到旁边的位置跟着电视哼唱主题曲。日向也会唱，他每次训练结束回到家时都恰好能听见电视里传来魔法美少女们高唱友谊与魔法与爱的赞歌，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OP画面。动画的设定是老套的反差双女主，元气可爱的橙发少女与冷酷美丽的黑长直开场在人群包围下面对面站立像是要PK人气，结果是意料之中的连原本站在元气派的男生都涌向黑长直。
日向看着电视里依旧不苟言笑、脸上写满“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的黑长直美少女，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小夏，如果说你有一个朋友，虽然又厉害长得又好看，但是脾气特别臭，一开始只有你不怕死愿意逗他玩。但是现在越来越多人看到他的好了，也想和他一起玩，你一边为这个朋友高兴，一边又觉得很难受，这是为什么呢？事先说明我没有嫉妒他比我厉害。”
“那肯定还是哥哥你在嫉妒人家啊！”小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说了没有啦！”日向大声反驳，又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向小夏请教人际问题。明明她也还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小孩。
但是小夏就是要比他懂得多。
她单手托腮，神情严肃，没一会儿就眼睛一亮，跳起来喊：“我懂了！是不是就好像捉到一只超——极漂亮的独角仙，一边好想让大家都看见你抓了这么好看的独角仙，一边又怕大家都来看，因为这样本来属于你一个人的独角仙变成大家了的？”
日向一愣，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被小夏打断：“所以哥哥，你嫉妒的不是抢你风头的独角仙，其实是来和你抢独角仙的‘大家’吧？你知道大人一般把这种情况叫做什么吗？是‘吃醋’哦！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别害羞噢？是学校里的姐姐吗？漂亮吗？比你高吗？”
小夏的问题连珠炮似地砸过来，砸得日向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脑海里只有“吃醋”和“喜欢”两个词像光屁股的丘比特一样飞来飞去，射出的箭正中红心，告诉他所有问题的答案就是“日向翔阳喜欢影山飞雄”。
所以他假装递的是自己情书时心里落空的是朦胧的喜欢；所以他妄想抵住影山额头大吼时未出口的全句是“因为是胆小鬼，所以才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所以当他心中恶意喷涌抛出谎言时流遍全身的畅快是独占欲得逞的叫嚣。
电视里的片头曲唱到结尾的“喜欢，喜欢，最喜欢，就用微笑的魔法，手拉手将强敌击倒”，定格在两个美少女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日向低头看自己并不大的双手，隐约看见了覆盖其上的影山的手掌，非常可恶地比他大一圈。他们曾击过掌，也都曾伸出手拉起过彼此，那么像恋人一样十指相扣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日向舔了舔嘴角，眼睛亮得吓人。
6.
影山飞雄对于日向翔阳的感情，一开始无关喜恶，而是“在意”。
比如第一次相遇时那个让他措手不及但落在界外的球。
北川一中惜败决赛后的日子，影山在照常自我训练之余，除了想起最后那个没有人接起的传球，就会想起那个橘色脑袋令人可惜的界外球，想起他隔网的那句“我们还没输吧”，想起他站在台阶上大言不惭说出要打倒自己时流泪的样子。这个家伙，明明有着出色的运动能力和反射神经，有着对自己身体的准确操控，还有极其耀眼的对胜利的执着，但是球技太烂，基础太差，以至于能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如果他还想继续走下去，那么初中白白浪费的三年注定让他今后走得更艰辛。
影山飞雄的心里装的不仅仅是掌心里的这一个排球和这一方球场，还有全国和全世界。而他不在乎这个有一头很惹眼橘发的小个子会不会如他自己所放言的那样追上来。所以影山不再主动去回想，任记忆自行处理——尽管事实是即使他不再主动回想，他的记忆也帮他一直记着日向翔阳——直到他在乌野的体育馆里听见了那一声惊恐的大喊：“你怎么在这里？影山飞雄！”
于是日向翔阳以“日向翔阳”的姿态重新闯入了他的世界，从此与他紧密相连，再也忘不掉。
而且日向翔阳本身就耀眼到足够让人难以忘怀。
日向在场上是最强的诱饵，在场下是翩翩游走于人群中的social butterfly，一不留神就飞离自己的指尖，和他人玩笑嬉戏，只留他在原地，让他在等到不耐烦后气势汹汹地拨开人群把挣扎抗议的蝴蝶笼在手心带走。
“笨蛋”，“呆子”，“小气山”，“是我赢”，“在这里”，“再来一球”......他们一起训练，一起补习，输球，赢球，争着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胜负计数；吵架拌嘴，也分食过美味；打过架，也拉起过彼此的双手。日子就这样从慌乱重逢的春到含着苦涩蓄力进化的夏，从竭力下收获果实的秋到奋力展翅再次飞翔的冬，又轮回到樱花飞舞送别前辈的春。
7.
谷地兴奋地提议要为即将毕业的三年级准备礼物，并最终决定了“相册+留言册”的方案。所以假期影山、日向和谷地的三人补习小队也从“谷地课堂”变成了影山和日向两人的自习室，而谷地在抄笔记的两个人旁边用电脑做照片整理和排版工作。
是哪一天影山已经记不清，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在和最讨厌的数学题缠斗，然后听见对面整理照片的谷地突然出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奇怪，怎么好几张影山同学都不看镜头......”
“什么什么？”挨着他抄书的日向闻声抬头，立马就凑过去看，然后像眼镜仔一样不坏好意地朝他看过来，很是嘲讽道：“照我说影山这些时候一定在想待会要吃什么。可能当时有人在外面喊‘今天超市薯片半价’，影山同学一听就转头去看半价薯片，当然就没看镜头了！”
谷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瞥见影山又迅速憋了回去，一边战战兢兢道歉一边借口给他们倒水就溜出房间，任剩下两人随意看电脑里整理好的照片。
日向这一年来已经胆大了很多，表现在即使影山表现得像要骂他一千遍‘呆子’他还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招呼影山过来：“快来看这张，你这张真的很像在回味咖喱大包欸。”
“哈？”影山也凑过来看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坂下商店门口站在前排开心比V的日向，而站在日向后排的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和肉包没关系。
影山心里否认道。看的是日向的头顶。因为拍照那天他发觉且记住了日向的洗发水是柑橘味的。
日向本来也不期待影山有什么回答，所以自顾自点击下一张，再点击下一张，他们过去一年共度的岁月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铺开来。日向时不时对影山点评几句，要么说他没镜头感，要么笑他怎么哪一张都能做表情包，但影山只是呛了句“闭嘴”就专注地跟着看照片。
他也没想到自己仅是凭借照片就能回忆起那么多日向：这张是输给青城后和他一样不甘心的日向，这张是东京合宿吃西瓜喜欢加盐会吐籽的日向，这张是新年在体育馆外打板羽球的日向，这张是春高回程时仍有些病态的节能版日向......那么多的日向，有的在乌泱泱十来人的乌野大合照里，有的在和几位前辈的合照里，什么照片都喜欢在里面客串一下；而他有时候在照片里，更多时候在照片外，却好像什么都看见，什么都知道。
原来有那么多的时候我都在看你吗。
影山默默。
他是天生的二传手，观察球员队友的状态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但他如今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日向好像是和大家是不一样的。就像他会注意到日向的味道是柑橘味，却对乌野其他人的味道没有什么印象。
要不去闻闻其他人的？影山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被想象中的情景给恶心到了。太像变态了。
“......你没事吧影山？”刚刚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日向也渐渐弱了声，一侧头，好奇地打量他的神情。
影山飞雄没有回应，只是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不是吧，真生气了？日向震惊。不过他向来擅长激起影山飞雄，于是他对着影山故作深沉地忏悔：“行行我不说了‘小气山’，刚刚我说你是‘冰镇辉夜姬’真不是故意的，你大慈大悲消消气......”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影山的视线落在上面，脑海中突然就生出“吻上去”三个字，于是他也就这么凑近了，额头抵住日向的额头。
日向的眼睛里映出他放大的脸。
日向现在像只被惊吓住的幼鹿，没有说话也没有闪躲，只是一动不动眼也不转地与他对视。影山无来由地想：日向是不是也在等待什么？于是他又靠近了一些，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迷醉，日向闭上了双眼——他醉了。
然而门外响起的敲门声给两个人都泼了醒酒汤。
8.
所以当谷地仁花端着托盘开门时看见的，是两个明明坐在同一张桌子却要隔出楚河汉界的气势来的两个不高兴。
怎么两个人又吵架了啊啊啊！
谷地仁花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僵硬微笑，内心却在疯狂咆哮外加泪如雨下：
呜呜呜神明大人啊，虽然我倒水的时候还在纳闷为什么今天两人没有吵架，但并不意味着我就想看到他们天天吵架啊呜呜......就算看他们吵过八百次架还看过他们动过手也不代表现在我这个弱小的村民B能hold住他们吧，所以付出什么代价都好，快救救我！
神明大发慈悲，让日向翔阳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过来催人回家。于是日向飞速收好书包先离开了，离开前朝影山办了个像是“好逊！”的鬼脸，影山扭过头“嘁”了一声，脸色很臭。
谷地仁花深吸一口气，稳住手上的托盘，顺利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她把水杯放在影山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个......影山同学，你不和日向一起走吗？”
影山疑惑地看向她。
“就是，你们一般都是一起走的吧，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吗？”谷地仁花硬着头皮接着问。
“什么也没发生。”影山答得很快。然后他翻了翻书，指着旁边的笔记说：“这个还有两页没抄完，抄完我就回家，不会耽误你。”
“不不不，不耽误，没事没事，你继续。”谷地仁花疯狂摆手，内心却暗暗松了口气，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这种吵吵闹闹的模式本来就是常态嘛！
尽管现在整个气氛看起来有些尴尬，但是没关系，还是先好好工作吧！于是她安心地打开工作文件继续排版，嘀嗒嘀嗒的鼠标按击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谐地交织在一起，显得屋子里很安静。
也更尴尬了！
谷地仁花心中仍然有些忐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还是说些什么？说起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影山单独坐在一起呢。以前日向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毕竟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安生过，现在一个人才觉得影山是真的挺安静的。而且也有点不知道该聊什么。排球？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可聊学习也显得很无聊......
“......影山同学除了排球，还喜欢什么呢?”
“哈？”影山停下笔。
糟糕！仁花捂住老是惹事的嘴巴：怎么想着想着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今天怎么回事，不会又是水逆了吧？早上应该看看自己的星座运势的......
不过影山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应该没有。我不打游戏，也不看漫画。这个有什么判断标准吗？”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欸......”谷地挠挠头，“对我来说，可能就是‘忍不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做的事，忍不住想再吃的东西，忍不住想要去看的人和景色......之类的。我之前有段时间很喜欢某个偶像，就老是忍不住去刷他的ins，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已经全都是他的海报了哈哈哈！”
谷地仁花不知道此时她有些羞涩的笑容里，展现的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幸福。就像每次扣杀成功后笑着朝他喊“再来一球”的日向一样，眼底是面对喜爱事物时如出一辙的“幸福”。
影山不知道走神去了哪里。
正当谷地仁花心里又要开始与神明做交易的时候，神明慷慨地表示愿望许一赠一，又让影山飞雄的姐姐打了个电话过来，于是影山也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她照常把朋友送到门口挥手道别，影山飞雄却在转身离开前突然向她深深鞠了一躬，九十度的那种。
他说：“谢谢。”
谷地仁花吓了一大跳，最后尴尬地笑笑，目送影山的背影看不见了才松了一口气：
唔，看来今天整理出来的笔记真的很有用？
9.
“喜欢就是‘忍不住’。”
影山拿着笔，愣了好久才发觉自己刚刚在面前的排球日志上写了什么。他刷刷划了两三道线，还嫌不够，干脆把这句话都涂黑了。
因为如果喜欢就是“忍不住”的话，那他岂不是喜欢日向翔阳？
单细胞生物单向思维发达，很快就画出了“喜欢就是忍不住→总是忍不住看日向呆子→喜欢日向”的流程图，然后对着这一结论，气急败坏地又在涂黑的字句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我不喜欢连跳发都做不好的笨蛋。
四周都很安静。面对日向突然递来的情书，他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不喜欢”，另一个声音却在蛊惑他快点接下来。
他的手受了蛊惑，颤动着，处于被说服的边缘，然后日向就揭晓了无趣的答案：“国王大人饶命，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啦！有个女生托我交给你的，不考虑一下吗？”
脑海里的声音都消失了，落空了，他冲过去一把握住日向的头大喊：“吵死了，我才不感兴趣。”
照理说他现在应该觉得安心。因为事实是他不喜欢日向翔阳，而日向翔阳也不喜欢他，而是好兄弟一样地替他收情书转交给他，所以没有必要纠结“我喜欢日向”这种荒诞的结论。
可是他晚上又梦到了日向翔阳。
梦里的他接过了日向递来的情书，然后他们在路灯下接吻了。场景在亲吻中变化得很快，他看见自己压住日向的手腕，一边来回动作，一边不厌其烦地问“你喜欢我吗”。而身下的日向摇摇晃晃，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只会发出哼哼唧唧的不成句的喘息，和吱呀作响的床一起告诉他问题的答案。他听不清，但很满意，蝴蝶现在笼在他的怀里，很乖很安分，也不和他吵嘴。他生疏地把日向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最后直视对方的眼睛，用陈述事实般笃定的语气说出最后一遍问题：“你喜欢我吗。”日向呆子嘿嘿地傻笑起来，凑过来亲了他一口，然后伏在他耳边小声地说：
“国王大人饶命，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啦。”
影山飞雄惊醒了。
那天早上堪称兵荒马乱，他躲在洗手间里跟命犯清理手上的作案痕迹一样清洗自己的内裤，哗哗的水声麻木了他对时间流逝的体验，于是晨训他迟到了——指迟到日向五分钟；训练也不尽如人意，发球时出界了三次，被月岛嘲讽，差点打起来；晚训结束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咖喱大包也卖光了，最后一个在日向的肚子里；而日向在离开前，又替别人给他塞了东西。
都说了我“不感兴趣”啊笨蛋。
他攥紧了手中的情书，忍不住踢了旁边的电线杆一脚，昏暗的灯光一明一灭，像是在嘲讽他的无用。
回到家的影山飞雄打开排球日志，先翻到字句已经被涂黑还被打个大叉的那一面，接着在旁边又写上一个狂草的“呆子”。
然后呆子蝴蝶今晚又飞进他怀里了。
第二天早上的影山飞雄再次躲在卫生间里清洗自己的罪证，认命般地承认了自己对日向翔阳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可又能怎么样呢？
影山飞雄一向善于忍耐，不过是在忍不住去看日向的时候，内心更坦然一些罢了。
只是在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总是能把隐秘而吓人的心思都吞咽下去罢了。
他想着日向翔阳并不喜欢他，至少不是恋人的那种“喜欢”，不然怎么能毫无芥蒂地帮别人转交东西，能笑嘻嘻地问他对不对这种或那种类型的女孩感兴趣，即使是他说了不感兴趣，即使日向自己也嚷嚷会学着拒绝，但还是会陪着不好意思的笑脸让他收下各种各样的东西呢？
把写下的无数个喜欢都吞进肚子的影山飞雄托着脸，听着天书一般的数学课，又想起那个八卦。即使日向翔阳知道了影山飞雄有喜欢的人，甚至可能还知道影山飞雄喜欢的就是日向翔阳，又能怎么样呢？
他会对我露出陌生的神情说“恶心”吗？他会假装一切都不知道一切如常吗？还是他会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落下最终判决，对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们还是当普通朋友”呢？
最稳妥的方法，还是把这些称之为“喜欢”的东西永远闷在身体的容器里，混淆在不是谣言的谣言里。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半斤八两，都是害怕失败的胆小鬼。
10.
但影山觉得还是要去找找日向。至少还有排球这一个理由。
分到相邻班的两个人照理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今天影山飞雄时运不济，接下来两次课间都被老师亲切地请去办公室喝茶，唯一的日向相关是期间被同样教三班的英语老师真诚建议向“进步很大的日向同学”请教英语学习方法。好不容易做完值日挨到社团活动的时间，他挎着包气势汹汹地就过去三班门口拎人，结果又扑了空。
“影山又来啦——”搭话的是一个男生，是日向的右后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探出头来招呼影山：“来找他社团活动是吧？他刚刚有事出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嘿嘿。”
“那他哪里去了？”
“应该是在老教学楼背后吧，体育馆旁边那栋。不过还是建议你不要去打扰他的好事哦，”说到后面这个男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有可爱的女孩单独约见。”
“好事。”什么好事还比训练重要？影山脸色阴沉，唬得男同学不再说话。他看影山说了句“谢谢”后就匆匆离去的背影，开始在心里默默为日向祈祷生命安全。
影山腿长，向来走得很快，只是如今情绪不明，在外人看来像是要去灭口。直到经过最后一个售货机的时候影山才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他停下来，回到售货机面前，看见玻璃柜门衬着白光映出他的面容，同他这份情绪一样模糊而扭曲。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影山用两指同时狠狠戳下按键，售货机照常吐出牛奶盒，随着吸管戳破小口，他的“情绪不明”也放了气，瘪了下来。
先去体育馆等他回来再骂笨蛋迟到也不是不可以啊，还能算他输一局。我过去干什么？
售货机走过去就是室外，左转是体育馆，右转就是它旁边的老教学楼。影山这时候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忍不住对日向在意得要死，于是打着“把忘记训练时间的家伙抓回来”的正义旗号向右转，要去破坏日向的“好事”。他悄声往老建筑的背面走，前路拐角向左就是一片僻静的空地，他停在拐角往那边一瞧，一眼就看见了日向呆子。而背对着他与呆子相对而立的另一个身影也有点眼熟，像是见过的。是谁？然而还没等他发动自己的脑细胞去回忆就听见一句可谓石破天惊的大喊：
“我喜欢你，日向同学！请你和我交往！”
影山没想到他还能见证到女生给日向表白。
日向那个呆子显然也没有想到，一副大脑程序无法响应的傻样。他指着自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什、什么？不好意思，小、小野同学，是我？不是影山？”
姓氏“小野”的女生挺直了腰板，中气十足地大喊：“是！不关影山同学的事！”
这样影山也从声音认出来了这个女生，就是上午体育课前喊住他的女同学。
原来她当时站在那个位置看的就是日向翔阳。
影山飞雄面色不善地咬紧吸管，突然有些不痛快。而让他更不痛快的是日向呆子还不回话，而是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神，挠头思考的样子。
有什么好纠结的，如果不喜欢的话倒是快点拒绝啊。
影山捏紧了空掉的牛奶盒，在或许称得上漫长的短短半分钟里突然意识到他甚至都没有想过日向会答应别人的可能性。他屏住气息，和另一个同样忐忑不安的人等待不一样的答案，完全不知道隐在阴影里的他现在看起来有多吓人。
太阳西沉，晚风梳弄日向已经有些长了的刘海，逆光站立的他反常地露出了有点伤感的微笑。他们听见他一字一句很小心地斟酌：“小野同学，我真的很感谢，很感谢你的喜欢。它对我来说，也是非常宝贵的存在。但是，正是因为它很宝贵，所以我不能接受它。对不起。”他深深弯下了腰，就像过去千千万万个替影山飞雄拒绝别人心意的他一样。
那个女生握紧了拳，也深深弯下了腰，依旧是很响亮地回答：“好，我明白了。失礼了！”便匆匆离开了。但影山看到了这个看似坚强的人转身落下的脆弱的眼泪。
11.
“好啦影山，别看戏了快出来，”人走远了，日向站在原地，叉腰对着空气囔囔，“再不出来我就来抓你吃了啊。”
“你几岁了，小孩子吗。”影山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夕阳里。日向朝他扮个鬼脸，哒哒哒扑上来打招呼：“影山！我就知道站在那里的人是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影山青筋暴起，把挂在自己身上没正行的日向扒下来，狠狠摇了摇：“呆子，训练啊！你得意过头忘了训练时间吗？”
日向跟着晃来晃去，抗议道：“我哪里得意过头了！啊啊啊别摇了，再说今天体育馆不是要维护吗？缘下前辈前天说过的，你忘了？”
影山愣住，松开了手，日向软趴趴地又要歪倒在他身上。影山作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实际却没有躲开：“你这家伙，倒是给我好好站住啊。”
“不行~人家是三岁小孩嘛~”日向故意拖长了语调，有点嗲嗲的，很快又跳了话题：“对了，待会回去路上记得请我吃包子，我要三个猪肉大包！”
“哈？凭什么要请你吃包子啊，而且三个也太多了吧！”
“就凭今天明明是你自己记错了时间还凶我！罚你请我吃大包已经是很便宜你了好吗。”日向理直气壮地回复，然后大手一挥，很是体贴地修改了自己的判决，“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只要你一个猪肉大包吧。”
“才不。”
“你耍赖！”
“我就没答应过你好吗？”
......两个人就这样吵到教室，拿好书包又吵到停车棚，取好单车又吵到商店，最后影山还是请日向吃了猪肉大包。日向高呼“万岁”，没几口就解决掉了包子。出商店后他一边推车在前头走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兴致很高的样子。
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太兴奋了点。
迅速解决好饭团的影山双手插兜，踩在日向被拉长的影子上。
因为讹了他一个免费包子？还是因为今天被人表白了？可是他不是拒绝了对方吗？
“......你今天为什么要拒绝她？”影山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日向停下哼曲，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啊影山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你管我！”影山大吼，恼羞成怒地要去抓日向的头，日向把着车头连闪带躲，大声求饶：“好好好我不说了国王大人饶命，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啦！”
影山不动了。
日向死里逃生，舒了口气才回答问题：“因为我给不了与她的喜欢相称的喜欢啊。如果只是因为贪图对方的喜欢而接受告白，那太自私了。”
那你的喜欢又给了谁？
“我有喜欢的人。”日向又转过头去，推车往前走。
世界寂静。只有日向的声音接着在响：“影山，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那个谣言。确实是我对那个女生撒了谎，但......”
“那句话不是谣言。”
影山飞雄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他。
“‘影山飞雄有喜欢的人’这句话不是谣言，”影山走近他又重复了一遍，有些别扭地小声嘟囔，“他喜欢......呆子。”
说完最后两个字，升腾而起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影山飞雄，他垂下眼甚至不敢去看日向的反应，只是慢慢地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下巴埋进衣领里,任外露的耳朵发烫。推车的日向也站住了，在听清最后两个字后肉眼可见的腾地一下脸红了。
在影山纠结要不要再说一句肉麻的“我喜欢你”时，他听见了日向拨下自行车脚撑的声音，然后是一个问句：“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他甚至都没有惊讶或者确认是谁喜欢谁，就像平常问“可不可以分我一口肉包”一样自然而然地问出这种有点亲密的问题。
影山瞪大了眼睛。他往日向的方向看去，日向的脸一下子靠得极近，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他从那双亮得吓人的眼中甚至看出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得意洋洋。
而在他还在反应发生了什么时，日向的手已经大胆地伸进了他的衣兜，闯入他温热的掌心安家，然后侵入他的每个指缝。十指相扣。
“影山同学，这就是我的回应。”
日向眼睛弯弯，笑得特别开心。
至于那个谣言，就在下一瞬的这个吻里融化成真实吧。
Fin.
这篇是考试月摸鱼产物，存在视角混乱、又臭又长的回忆杀和人物ooc等一堆问题，非常感谢能忍受这些的朋友看到这里！感恩！
